2011年3月18日 星期五

很久沒有去抗爭的現場......


很久沒有去抗爭的現場......


已經很久沒有去抗爭的現場,也忘了多久沒有去。

今天,我一個人到行政院前參加反核抗議。大太陽的底下,是一堆很無奈的人聚集在一起。場裡來了很多人,大約有二百人吧。但很多人我都不認識!或許,真的太久沒有出來吧。

活動一開始是默哀。我很認真的,跟天父爸爸講了好多好多話。我不斷祈禱,祈求天父可以聆聽我們的聲音,可以停止這場災難!一時間,我很想哭。因為,我覺得自己真的很無力,無力得只能求神!然後,我想起子震在311下午當天接到我的電話後,問我:「polly,我知道會有海嘯,那我要怎麼辦?」當下其實我很想大哭。因為,我面對我的好友要面對災難,我半點能力、半點用都沒有。反樂生拆遷時,我還可能用肉身去擋警察、去陪伴阿公阿媽。但海嘯來了,我要用甚麼去擋?核輻射來了,我要用甚麼去反抗?

我發現,原來我是不可能去拯救別人的。


活動開始了,自救會和不同的支持團體都出來講話。我努力聽著,嘗試可以了解更多。這些團體都已經在反核運動廿多年,很有經驗、也很知道自己的位置。我覺得有點回到昔日那種學生時代的激情,但弔詭的感到很傷感。為何我們要用廿多年的抗爭來累種這種向群眾說話的能力。心情非常矛盾。之後,立委們搶著要說話,我開始感到很無趣,因為話到最後又是回到他們自己在立法會做了甚麼事。在這種場合來邀功,倒不如實際點,教我們如何自保核輻射吧!

我開始跟育育討論起台灣的核能使用問題,以及政府忽視其他配套、疏散人群等措施。在這裡,我看到一個個的人,正在用他的知識和方法,來告訴另一個人他所知道的事。這裡,變成了一個另類的教育場地。

在各式各樣的儀式、講話後,一堆人擁到前面去。大量的記者包圍著前面幾個自救會的阿公阿媽。他們好像說要衝進行政院。我覺得今天的目的沒有要衝進去,一時間不知道自己要去哪裡或做甚麼才好。於是,退出人群,找個空位來再重新觀察。這時,我發現了一個叔叔,拿著自救會的旗桿,聲嘶力竭地,站在警察面前跟他們講話:

「警察先生,你們都有家人、都有小朋友,跟我一樣。我也有家人,也有小朋友。我們現在反核四,不是只是為了我們自己,也是在保護你們和你們的家人。你們為何要把武器對著我們呢?我們在保護你丫,你卻以為我們要傷害你。你在保護的人,是吳敦義丫。警察先生,你們不要拿了馬英九的錢,就做了他的走狗。你的薪水,甚至是馬英九的薪水,都是我們在給的!為何我們給你錢,你們卻不保護我們?」我見到一個中年的警察聽到他的話,很想笑;一個年輕的警察則感到他很煩擾!

「這個反核已經廿多年了。我以前在總統府前抗議(黨外運動)就給警察用警棍大力的打,縫了廿多針。」他用手摸摸了腦袋後的傷疤,給站在他後面的警察看。「所以,今天,我們是用愛和非暴力來抗議。我們真的是手無寸鐵!怎麼能傷害你們了。」大叔不小心往後退了一下,他後面那位警察非常緊張的用盾牌阻擋他。「你不要以為我可以傷害你,我手無寸鐵,怎能傷害你?今天是這個核四要來傷害我們丫!警察先生,核電廠有事,有爆炸,是不分藍綠的,每個人都會有事丫!你現在在保護的人,他們會為你們做甚麼?他們一點東西都不會為你做!他們自己有綠卡,輻射來了,他們隨時可以走,你們呢?」

大叔的這番話,雖語調激昂,但完全說穿了現時政府、政客和人民的關係。
這,叫做震撼教育嗎?

後來活動結束後,我看到馨文跟他在聊天,我走過去繼續聽聽這位大叔的故事。我總是覺得,他好像有一種要舒發出來的情緒之能量。別人可能會認為他有點神經質,但我今天卻是清楚地感受到,是他被這個社會壓得太久!

「我把家裡廿年前收集的資料拿出來給我老婆看,廿年了,她現在才相信我說的是真的!我的孩子?唉,(苦笑)他們都不相信我。他老爸在這裡反核四,他自己就在科學園區上班。沒有辦法,他們不相信。」

大叔繼續說了一大堆他以前因參加工運和其他黨外運動的故事,由於這些故事,我完全的陌生,沒有辦法一一記下來。

這些人的聲音,這些人在現場的作為,永遠不會吸引到鎂光燈。他的話言,話音末停,接收者可能就已經自動停機、拒絕接收。但是,他還是一直在說,希望某一個點可以打進去。

活動結束了,各人跟各人道別著。
我把大叔懸在半空的話音——「今天,我們是用愛和非暴力來抗議。我們真的是手無寸鐵!」——緊緊的藏在心裡裡,去問候那個無力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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